簡析文化批評的價值取向及價值修復
論文摘要: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以文學為研究對象的文化批評可謂空前繁榮,它體現(xiàn)出多元的價值取向,但主要側重于文化價值和社會功利價值,對于審美價值和藝術價值則有所忽視,文學的審美價值甚至因價值取向空間的無限擴大而趨于虛無。文化批評理想的價值取向應當是審美性和文化性的統(tǒng)一,審美價值和文化價值的統(tǒng)一,藝術價值和社會功利價值的統(tǒng)一。
論文關鍵詞:文學批評;文化批評;價值取向;審美價值;文化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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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批評的崛起和繁榮.是20世紀90年年代以來我國文化領域最令人震驚和引人矚目的景觀。然而.我國的文化批評源自西方,由于對西方理論一時難于吃透,并且西方理論未必適合中國的語境,十多年來文化批評出現(xiàn)了失范的現(xiàn)象。這種失范主要表現(xiàn)為文化批評價值取向出現(xiàn)了種種偏差。
一、關于文化批評
文化研究的含義有廣義的和狹義的兩種。廣義的文化研究,是以人類的全部文化為研究對象;狹義的文化研究,是指以文學為研究對象,采用文化的視角和文化研究的方法研究文學.可視為文學批評的一種方法,屬于文學批評范圍內。為了區(qū)別.一般將狹義的文化研究稱為“文化批評”或“文學的文化批評”。在文學研究內部,目前文化批評比審美批評顯得更活躍。實際上,中國目前的文化批評幾乎已經(jīng)取得批評舞臺上的壟斷地位,并且這種文化批評已發(fā)展到泛文化批評,也就是廣義的文化研究。也就是說,目前有的批評家的批評是以文學為研究對象.沒有超出文學的圈子,而有的批評家則走得太遠,其研究完全超出了文學的范圍,成了純粹的文化學學者。
當然,各門學問都得有人去做,而且這是個人的自由。有心搞文化學的人,不能硬拖到文學的隊伍中來。有志于耕耘文學的學者則應遵循文學的價值規(guī)則,促進文學事業(yè)的發(fā)展。
二、文化批評的價值取向分析
人類的一切活動要告別盲目就得有一定的價值觀作指導.文化研究也不例外。“文學批評作為文學運轉和發(fā)展的評價機制.其批評價值觀的取向對于文學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文化批評的價值取向決定著文學活動的方向并有規(guī)范內涵的作用。沒有一定的科學價值觀的指導,批評就會迷失方向,甚至誤導文學的發(fā)展。
十多年來,我國文化批評凸顯多元的價值取向,但主要側重于文化價值和社會功利價值,相對而言,對于審美價值和藝術價值則有所忽視。文化批評熱衷于解構傳統(tǒng)和張揚后現(xiàn)代精神,導致人文價值淪喪,這也是文化批評價值取向的突出特點。
文化批評的多元價值觀.是對“審美價值”一元觀的反撥。改革開放以來,作為對于只重他律因素的文學批評的反撥,文本批評和形式批評一度成為熱門,對審美價值的強調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這對于突顯文學藝術的獨立性品格,擺脫文學的政治學和社會學的附庸地位具有重大意義,但其缺限也很明顯。形式化批評把文學當成一個封閉的自足的系統(tǒng),斷絕了它同社會其他學科部門的血肉聯(lián)系。這種所謂的“獨立品質”使文學批評卷入一條狹窄的縫隙,喪失了應有的生機活力。20世紀90年代出現(xiàn)的文化研究熱和文化批評則是對上術情況的一種反撥,是文學為了突圍,尋找自己的前途而進發(fā)的一股強大張力。于是.多元價值觀代替一元價值觀就成為必然。在文化批評的視野中,神話學的、社會學的、歷史學的、政治學的、人類學的、宗教學的、教育學的內容.無不成為批評的對象.與原來的文學批評相比,無疑大大地開拓了批評的視野和空間.當然也就大大開拓了文學批評的價值空間。
文化批評研究視野開闊、方法新穎,彰顯了文化的多元價值取向。傳統(tǒng)文學批評以審美價值和藝術價值為中心,把目光停留于少數(shù)經(jīng)典和所謂的文學精英,評價視野、評價方法、評價標準單一,對文學的歷史和全部作品、作家的研究不夠全面和完整,評價有失準確和公正、公平。文化研究把目光對準文學經(jīng)典以外的非經(jīng)典作品,進而擴展到大眾文化、邊緣文化的研究.最后把觸角伸向人類全部的文化領域,承認它們的存在意義.大大拓展了文學評價的標準。在文化批評的視野里,哲學價值、歷史價值、宗教價值、政法價值等文化價值熔為一爐,組成一個文學批評的多元價值系統(tǒng)。傳統(tǒng)的文學批評更多地關注文學文本本身(如語言、修辭、文體、情節(jié)等),注重分析文學的文學性和審美性。雖然社會學批評也關注文學與文化的聯(lián)系.但通過文學面對社會文化,關注的廣度和深度是有限的。與此不同,文化批評具有廣闊的研究視野,可以把作品與其產(chǎn)生的歷史背景聯(lián)系起來.挖掘作家作品所蘊含的文化內涵文化批評把文學經(jīng)典、邊緣作家、大眾文化、生態(tài)批評等等納入其研究范圍.通過獨特的區(qū)別于通常文學批評的視角和方法.從中讀出巨大的文化價值和審美價值。文化研究還可以在確立文化視野后.再去解讀文學作品,常會得出意想不到的結論.獲得通常文學批評所無法獲得的價值感?傊,文化批評遵循后現(xiàn)代去中心、去權威的后現(xiàn)代精神,確立文學批評新視野、新標準.大大開拓了文學的價值內涵,彰顯了文化批評的多元價值取向。
文化批評具有很強的現(xiàn)實性.示了其社會功利價值取向。20世紀90年代是巾國社會發(fā)生重大轉型時期,市場化進程加速,大眾文化和消費主義興盛,廣告、影視、互聯(lián)網(wǎng)等新興媒體文化蓬勃發(fā)展,文學的商品性和日常生活審美化日益明。
新的社會形式、生活方式、文化形態(tài)的出現(xiàn),使得中圍知識分子產(chǎn)生了文化焦慮和“闡釋焦慮”。巾國知識分子歷來有兼濟天下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面對七述情況和問題,他們迫切需要解釋這些變化和把握自身使命的思想武器和知識資源,而局限于傳統(tǒng)文學批評范式,則顯然已經(jīng)很難勝任這項任務。于是他們自覺高舉文化批評的旗幟.行使批評的意識形態(tài)話語權.積極回應上述變革,以文化建構者的身份參與社會文化建設,彰顯文學作為文化一部分的社會功能“文化批評作為一種批判話語的場,不是或不完全是知識自身發(fā)展的純自律的結果,毋寧悅是知識分子對今社會文化轉型的一種值得關注的舊應方式。”與傳統(tǒng)文學批評比較.文化批評有很強的現(xiàn)實性和針對性,它對現(xiàn)實作出的價值判斷突出了其社會功利的價值取向。
文化批評的“泛審美主義”價值取向導致丈化批評審美價值的虛空。“泛審美主義”的價值取向,“即有意識地強調審美或美學批評的絕對性及對于現(xiàn)實文化實踐的精神統(tǒng)攝性,強調文化價值的審美觀照立場.由此作為那種以文學闡釋為出發(fā)點來介入社會——文化批評的價值基礎。”表面上看,這似乎突出了審美或美學的主體性.突出了社會——文化建構的審美可能性,而事實上并非如此。今天的文學批評已從文本轉到泛文本,于是乎人文精神、自然生態(tài)、地球村、全球化、現(xiàn)代傳媒、居家服飾、性愛飲食等都進入文化批評的視野。寬廣的審美視野使這一時期的文學批評表現(xiàn)出鮮明的“泛文化”特征,體現(xiàn)出無邊無際的多元價值取向。這樣,文學的審美價值圜價值取向空間的無限擴大而趨于虛無。顯然.“泛審美主義”在意圖和批評實踐是互相矛盾的,最終只能以審美價值的缺失為歸宿。
文化批評還具有解構傳統(tǒng)價值觀念的價值取向。這個時期,文化批評高舉“泛文化”旗幟.導致文學批評原則和文學批評標準的消解,乃至喪失。一些批評家以西方后現(xiàn)代解構主義的那套非中心主義、去中心化理論和批評中一些陳腐慣例和觀念作為依據(jù),挑戰(zhàn)過去文學批評話語的權威性和統(tǒng)一性.“導致批評的共同依據(jù)和統(tǒng)一性的喪失,從而消解并顛覆了主流批評的中心和根本”。以前得到肯定的,現(xiàn)在遭到大膽的質疑與否定;而以前被否定的,現(xiàn)在得到了特別的青睞的肯定。于是在一些人的心目中,“理想”、“崇高”、“道德”、“衷心”、“責任”等成了喪家之犬,神性和人性都拋在腦后。于是.人們開始感嘆人文的墮落和文學批評的失語、缺位。
總之,我國十多年來的文化批評實踐可謂是喜憂參半.價值取向上彰顯了人文價值和社會功利的價值取向.可又導致了審美價值的缺失和某些人文價值的淪喪。
三、文化批評的價值修復
當前文化批評實踐巾表現(xiàn)來的審美價值缺失和人文精神淪喪,導致文化批評在批評語境中的失語,以及批評家、作家、大眾之間親緣關系的解體,預示著文化批評的價值修復勢在必行。對于當前文化批評實踐中所出現(xiàn)的種種不足,我們應當重視并努力去彌補和糾正。
(一)重建文化批評的審美尺度
審美尺度缺失是近十年來文化批評的通病。審美尺度的重建是擺在文藝工作者面前的首要任務。
“文學作品的價值最根本的是審美價值,審美價值同時也是文學性價值。”“文學批評作為文學活動的一部分,從本質上說就是審美批評。審美批評對于文學的審美價值的揭示以及對于審美價值的衡量和確立是批評最主要的職責。”狹義的文化批評以文學作為研究對象,用文化的視野和研究方法來研究文學,無論視野怎樣擴大.仍沒有超越文學批評的范疇,因而必須堅持文學性原則.遵循審美尺度文學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門類.有其不同于其他文化形態(tài)的特質,有不依存于其他外部條件而存在的審美價值。文學作品的文化價值必須以審美價值為依據(jù),以莢的形式表達出來才能收到好的效果。所以,真正的文化批評虛該尋求文化性和審美性的和諧統(tǒng)一,將文藝作品視為文化的審美凝結.從而“使文學批評擺脫文化哲學的觀點與思辯模式,恢復文學性解瀆的審美精神和詩性維度”。這樣,審美價值和文化價值兩首相百交融,相互催生,共同構成文化批評的多元價值系統(tǒng)。從理論上說,文化批評最為理想的價值取向應當達到“一三個統(tǒng)一”,即:審美性和文化性的統(tǒng)一,審美價籃和文化價值的統(tǒng)一,藝術價值和社會功利價值的統(tǒng)一。真正的文化批評應當尋求文學性與審美性的、文化價值和審美價值的和諧統(tǒng)一。如果脫離了這樣的要求,就很難成為一種成功的文學批評。
近年來,一些批評家在重建文化批評的價值尺度上進行了不少有益的探索。比如曹文軒先生的《小說門》就是一本思想新銳、文筆潔美的關于小說的文學理論專著。“住大文化批評日趨泛化的時候,《小說門》將學術研究所必需的科學理性與對文學進行學術研究時所必需的藝術悟性很好地結合起來由此產(chǎn)生說理散文式的獨特的閱讀效果,構成當代大文化主張的小說現(xiàn)代批評的新的增長點”文化批評的實踐說明審美價值和文化價值是不矛盾的,在高明的批評家那里兩者完全可以和諧共處,相得益彰。
值得注意的是。如同一切新事物的發(fā)展一樣,文化批評也有一個逐步走向成熟的過程E文提倡的“個統(tǒng)一”的評價標準是對文化批評最高的要求,是文化批評昕能達到的最理想的境界。它的實現(xiàn)是逐步的,是各種批評方法互相借鑒、取長補短的結果。總之.在對待批評標準問題上.既不能操之過急,也不可以向低級、媚俗投降、
(二)重建現(xiàn)代人文價值標準
當代文化批評有消解傳統(tǒng)文化觀念、鄙視文學中的道德意識的傾向,令人感到當今人文傳統(tǒng)的消失,人文精神的淡薄,人文責任的喪失文化的核心是精神,它凝聚著一種特定的人文價值取向。文學的根基和內容應該牢固地扎根于文化的沃土巾.從文化的觀念看文學,首先應強調的還是這種特殊的人文立場與態(tài)度”。當代文化批評的出發(fā)點和歸宿,都應當著眼于當代文化(包括文學)的建設,特別是現(xiàn)代人文精神的弘揚和現(xiàn)代人文價值標準的重建后現(xiàn)代語境下人文的墮落的最早理論根源是西方后現(xiàn)代解構主義解構主義適合西方語境,未必適應中國的情況。冉說毀樹容易栽樹難解構之后還得講重建。我們可以不再制造求之高擱的經(jīng)典,我們有理由討厭那些干巴巴的道德說教.但我們不能沒有精英意識,不能沒有精英文化所體現(xiàn)出來的那種道義擔當和理想追求的精神,不能沒有道德操守和道德追求。我們的文化批評不能在對兩方文化潮流的追逐中失去應有的文化方向,不應熱衷于解構傳統(tǒng)后就棄之不管,而應堅持解構和重建結合的原則,堅守和重建現(xiàn)代性文化精神,重塑現(xiàn)代人文價值標準,并以此引導和促進當代的文化建設,使之成為和諧社會構建的重要精神動力。
四、結束語
總之,文化批評的強力崛起,是文學內部發(fā)展要求與社會、歷史、文化等外部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結果文化批評的出現(xiàn)有其合理性,但也對文學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擊,使文學批評價值取向現(xiàn)了種種偏差。文學批評作為推動文學發(fā)展的評價機制,為了在不斷發(fā)展的現(xiàn)實中尋找生存和發(fā)展的空間,不僅要處理好文學內部的關系.而且要協(xié)調好自身同社會文化的關系,不僅要承擔為作家創(chuàng)作進行診斷性的工作,還應主動突出自己對社會文化建設的參與權。當代文化批評要發(fā)揮文化參與文學批評的學術魅力和理論價值,就要在堅持文化批評的多元價值取向的同時,緊緊把握文學批評的審美尺度這個基點和人文價值這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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